“嫡子?”
玉槿怔了怔。
再回神,谢知渝已经离开佛堂。
她急忙跟上,原以为谢知渝是要去前堂找顾家人算帐,没想到,却是去了棺材铺。
“夫人......”玉槿看着熟练挑拣着纸钱的夫人,眼眶有些红。
“好端端哭什么?”谢知渝问她。
“我替夫人哭,夫人这些年为了再有孩子吃尽苦头,可大爷从不进夫人的院子,他们却说是夫人不能生。”玉槿忿忿抱不平。
谢知渝的目光沉了沉。
前世她无法接受孩子出生即死,抑郁成疾,伤了身子。
这些年顾家打着调理身子的幌子,让她吃尽苦头。
但顾致远却始终不碰她!
原以为只是两人没有感情,可重生一世的她,已经知道真相。
他分明是嫌弃她!
简直可笑!
不过......
她势必要一一报复回去。
心中已有打算的谢知渝,宽慰玉槿:“无碍,我很快就会有孩子了。”
玉槿愣了下,没明白夫人的意思。
谢知渝:“回去你就知道了。”
只是,希望她的孩子不要怨她......
她提着厚厚的纸钱还有金元宝,打道回府。
“哇——”忽然,听到一道小孩的啼哭。
“汪汪!”还有一群野犬的狂吠。
谢知渝几乎是瞬间被触到了脑海的一根弦,朝着声源冲去。
但见狭窄昏暗的巷子里,半人高的小男娃攥着根糖葫芦,被一群龇牙咧嘴的野狗团团围住,吓得那张本就病态苍白的小脸更是毫无血色,哇哇大哭。
“孩子......”她的心中平白生出了心慌,眼睛倏然腥红,拔下发间的一根簪子,朝飞扑向小孩的野犬冲去,狠狠刺入野犬的颈项,又用力拔出。
鲜血飞溅!
落在谢知渝的眼角眉梢,可她没有丝毫犹豫,再次看向另外只猛犬。
又是一刺!
“汪!”其余的野狗见状,惊慌逃窜。
那小孩也吓得止住了哭啼,乌蒙蒙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谢知渝,眨也不眨,还挂着一串泪。
“有没有事?”谢知渝看着小孩通红的眼眶,恍然地伸手,想替他擦泪,然而黑狗的鲜血却顺着她的手心滴落。
小男孩不由瑟缩了下脖子,想躲,可是却忍不住凑近,任由谢知渝的触碰。
连他自己都有些呆滞。
“谢谢夫......夫人。”他眨了眨眼,嗫喏地道谢,声音软软糯糯。
“我......”谢知渝有些无措。
“夫人你有没有事?”吓傻了的玉槿这才反应过来。
“什么人,放开我家少爷!”几乎是同一时间,另一道凌厉的呵斥叠着玉槿的声音响起。
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厮冲过来,如临大敌的将小孩护在身后,因为谢知渝的扮相简朴,误以为她是想要拐卖孩子的人贩子,当即怒的要打人。
“不要伤害她!”
那小孩急急挣脱开小厮的束缚,小小身板挡在谢知渝的跟前:“是我走丢了,被野狗围住,这位夫人救了我。”
小厮一愣,面色浮现了几分尴尬。
“对不起啊,多有冒犯,敢问夫人是哪家的,回去我好禀告我家大人,改日定当登门重谢。”
谢知渝摇摇头。
玉槿却是嘴快,气愤道:“我家夫人可是忠武侯府的夫人,才不是人贩子!”
“忠武侯府......”小厮听到忠武侯府四个字,不知想到什么,蓦然瞪大眼睛,神情有异,但迅速收敛,讪讪道:“我定当告知我家大人。”
“无碍,举手之劳,不必挂齿。”谢知渝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名声不好,对小厮的异样,未有在意,只是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小孩,才拖着沾满血的裙子离开。
而小厮抱着小孩,看着女子的背影,站了半晌,喃喃自语:“怎么会是谢家的?这叫我要怎么和大人说......”
......
谢晚云从棺材铺回到府邸,才去了前堂。
彼时,顾老夫人坐在上首,婆婆秦氏坐下右侧,左侧丰神俊朗的男子是顾家大爷顾致远。
而年轻貌美的表妹柳纤纤与六岁的儿子坐在次坐。
一家子正其乐融融,围着饭桌,吃着所谓的过继团圆饭。
这饭吃完,过继的仪式就算结束了。
“老太太,太太!出认命了!夫人她......”婆子急急来汇报,跑的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她怎么了?”秦氏以为是谢知渝出事了,蹭地站起来。
顾老夫人的脸色也是一变。
她们本意是教训谢知渝,却不想要她的性命!
毕竟,谢家的旧部还没死绝!
“不,不是!是夫人她杀了周妈妈!”婆子喘了半天的气,才把佛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完。
“什么!”秦氏捂着胸口,险些昏厥过去。
顾致远震怒:“反了天了!去佛堂将谢氏带过来!”
他的话音刚落,一道含着混沌嘶哑的嗓音,轻飘飘传了进来。
“不必了。”
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,脸色一惊。
漆黑夜幕之下,消瘦的身影徐徐走来,墨发披散,浑身带血,手里还提着厚厚的纸钱。
犹如地狱爬出的厉鬼。
“轰隆!”
同时一声惊雷,大雨瓢泼而下,方叫众人回神。
但见雷声阵阵里,容色绝俗的女子走到了门口,自禁闭佛堂,她的脸颊比前些日子清减了不少,瘦肩削直,衬得素白的长裙更加宽裕,乌发如瀑,只挽了根檀木簪子。
全身上下堪称素寡,衬得裙角的鲜血愈发殷红。
她的手中还持着一串莹白佛珠,似妖、非佛,平添了几分妖异。
“你这是什么扮相,奔丧吗!我儿还没死呢!”秦氏率先黑下脸,劈头盖脸的怒骂:“谁准你擅自出来的,周妈妈呢?你将她怎么了!”
他们原先还质疑婆子的话,可看她浑身鲜血,又不禁头皮发麻。
奔丧?
谢知渝倒巴不得这身狗血,是顾致远的!
她将手里的佛珠捏得嘎吱作响,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,轻描淡写:“杀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!”秦氏气得胸口起伏:“你可知道那是我的陪嫁丫鬟!”
众人的脸上也是掀起滔天巨浪。
“不敬主母,不该杀吗?”
谢知渝抬了眼皮,讥讽道:“我记得婆母最讲规矩,传出去,不知还以为是婆母唆使,将儿媳关在佛堂,接连数日不给米水,要活活饿死儿媳!”
“你......你......”秦氏一只手抵着胸口,一只手指着谢知渝颤抖了半天,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反倒是顾致远,看不下去母亲被欺。
“啪!”
他将桌上的茶盏扔过来,瓷盏带着滚烫的水,在谢知渝的脚下炸开了花。
“你怎么变得如此歹毒!草芥人命,就不怕招人话柄,焉能做一家主母!”顾致远指着谢知渝的鼻子破口大骂。
谢知渝看着这张脸,眼底的恨意险些涌了出来。
“那你当如何?”她哑着嗓音,捎着难以窥探的杀意,指向一旁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女人,“休了我,娶她为妻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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