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发现我上吊时,裴映礼还会像从前一样慌张,耐心劝导我不要想不开。
直到数次赶回家中后,他逐渐对我不耐烦,以为我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。
我不解,明明是他安插了人手监督我的一举一动。
为什么就成了我要吸引他的注意
每每看见后院被我摆满的罗盘和引绳,他倍感无奈。
裴映礼揉了揉眉心,语气带着几分疲惫。
“崔拾瑶,本侯公务繁忙,已是不易。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?”
就连孟清宁也假惺惺劝道:
“是啊,夫人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每次都虚张声势,也是平添侯爷苦恼。”
时至今日,孟清宁身上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气质,已经荡然无存。
深宅后院,可当真是噬心的一把利刃啊。
我笑了笑,“很快,我就永远都不会给夫君添麻烦了。”
他并没有听懂我的言下之意,只是稍稍舒展了眉头。
我看着他们在池塘边并肩而立,犹如一双璧人。
他和孟清宁其实早已有了夫妻之实。
有一日裴府宴请兆和将军,我称乏离席休息,独留他和将军共饮。
孟清宁来人通报说,她心口窝难受,裴映礼便赶过去看了。
那一夜,就再也没出来过。
他鬼使神差歇在了孟清宁屋里。
为了掩人耳目,前厅欢歌达旦,管弦未绝,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。
可我执掌中馈多年,府里上上下下都有我的眼线。
此刻,裴映礼问我为何做这些怪异之举。
我谎称是在卜卦,为夫运和国运祈福。
他缓和了声音,“夫人既喜欢占星问卜,我便多寻些民间奇书,给你赏玩。”
“只是,万不可再伤害自己了。”
裴映礼心疼地牵起我的手,我却触电似抽走,笑意不达眼底。
“多谢侯爷关心。”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们之间只剩下了相敬如宾。
那些耳鬓厮磨,抵死缠绵的过去,仿佛早已摇散在了春夜里。
屋内只剩下我和裴映礼两人。
他亲自端来一碗浓稠的药汁,轻轻搅动着,“郎中说,这药最能驱邪安神……我加了蜂蜜调制,已经不苦了。”
可这世上有很多苦,是没法用甜来中和的。
我咬紧下唇,“你还是不信我,认为我是失心疯了,对不对?”
“夫人乖乖喝药,等你病好了,我们就像从前一样。”
他将吹凉的药汁送到我嘴边,声声诱哄。
似乎只要我喝下了这药,他就能自欺欺人,得到那个从前对他温柔小意的夫人。
“你以为,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?”
我抬手将他举起的那勺药打翻,赭石色的药汤洒在了他天青色的衣袍上,登时变得脏污不堪。
这件衣裳我未曾见过,大抵是孟清宁给他的。
裴映礼隐忍着怒气,眼睫微微颤抖,握紧了拳头。
他是清贵端方的侯爷,从无人敢对他这般无礼。
“阿瑶,不要逼我,我已经让步太多。”
下一瞬,他竟红着眼捏起我的下颌,将那剩余大半碗热烫的药汁,尽数灌进了我嘴里。
我被呛得咳嗽起来,用仅剩的力气冷冷凝视着他。
“裴映礼……别再与我相互折磨了,没用的。”
他不知道,这些年我悄悄砸重金,遍寻天下能人术士,其实已经找到了能穿越回去的法子。
这裴府,从来不是能困住我的牢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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