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烟袅袅，书案之上，燃着沉香的镂花香炉吐着氤氲。

皇宫，宣明殿里，手执朱笔，平宁长公主元玥端坐案前，正低头处理着公务。

殿外，有脚步声传来，是出城郊迎的小皇帝元珩回来了。

一进殿，小皇帝元珩看向他的亲皇姐兼亲舅母元玥，开口说道：“阿姐，舅舅已经回府了。”

元玥头也不抬，只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继续埋首于案牍之间。

元珩：“……”

这便完了？

就没有点什么要说的？

往前走了几步，元珩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，然后，他便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元玥的脸瞧着。

元玥生得极美，有绝世之风华，倾城之姿容，别的不说，单只美貌，她与清雅俊逸的萧彧那是极相配的。

不过，元珩并非是在欣赏自家皇姐的美貌，他只是想从他皇姐的脸上瞧出点端倪来。

舅舅离京两年，如今回来了，阿姐应该是高兴的吧？

元珩如是琢磨着。

然而，元玥埋首政务，神色淡然，没那火眼金睛的本事，元珩实在是很难从他皇姐脸上断出点什么来。

就这么盯着元玥瞧着，渐渐地，元珩便走了神，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事。

虽然年纪小，但元珩记得很清楚，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，文德殿里，他舅舅如往常一样在为他授课，他阿姐突然寻了来，说有事要同他舅舅谈，不仅屏退了左右，还连同他也一并赶了出去。

元珩也不知他的亲皇姐和亲舅舅谈了什么，约莫两刻钟之后，二人出来，元珩便得到了他们要成婚的通知。

彼时，元珩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，过了好一会儿，他开口问了句：“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？”

元玥看了他一眼：“讲。”

“这往后，我是改口唤舅舅姐夫，还是唤阿姐你舅母呢？”元珩问道。

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之后，元珩为着称呼的问题纠结上了。

而出现这样的问题，倒不是真的存在什么舅舅娶了外甥女的情况，实际上，元玥与元珩并非一母所出，元玥生母乃先帝元后陈氏，元珩生母乃先帝继后萧氏，而继后萧氏正是萧彧的亲姐姐。

听到元珩的问题，元玥微愣了那么一下，然后说：“各论各的。”

……

“你阿姐我脸上可是有什么，叫你这么一直盯着？”

元珩正回忆着往事，蓦地，悠悠声起，是元玥说话了。

听到声音，元珩回过神来，这才发现他原本在处理公务的皇姐此时正抬头瞧着他。

看了看自家皇姐，元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见他这样，元玥很直截了当地道：“有话就说。”

元玥这么一说，元珩想了想措辞，然后开了个头：“舅舅离京两年，而今终于是回来了。”

“仗打完了，自然是该回来的。”元玥语气淡淡的。

元珩：“……”

他想说的不是这个。

而且，阿姐这理智淡然的样子，真是同舅舅如出一辙，叫人猜不透啊！

“那——”犹豫了一下，元珩决定还是问得直接一点，“舅舅回来了，阿姐你高兴否？”

元玥闻言，瞥了元珩一眼：“小小年纪的，你瞎操心这些做什么！”

顿了一下，她紧跟着又补了一句：“有这闲工夫，莫不如在功课上好好用用心。”

“阿姐，课业上我一直很用心的。”一提到功课，元珩为自己辩了一句。

“你用不用心的，左右往后也不用我盯着了。”元玥缓缓道。

元珩：“啊？”

“你舅舅既回来了，自是有他看着你。”元玥语声悠悠。

元珩：“……”

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呢！

对待他的课业，兼着太傅之职的舅舅那可是比皇姐要更严格的存在。

似是瞧出了元珩的心思，元玥看着他，直说道：“怎么，现在觉着你舅舅回来不是好事了？”

“哪有，哪有。”元珩赶紧否认，然后说，“我一直都盼着舅舅早日回来与阿姐你团聚的。”

元玥瞧了瞧他，也不拆穿，只是说道：“行了，回文德殿好生读你的书，别等回头你舅舅考校你的时候一问三不知。”

落下这话，元玥也不再管元珩，转回头，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了。

看了看他埋首于政务的皇姐，元珩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，站起身，离开了宣明殿。

……

“你说，阿姐和舅舅到底是怎么想的呢？”

回文德殿的路上，坐在步辇上，想着他那叫人琢磨不透的皇姐和舅舅，元珩忍不住问了身边随侍的李内官一句。

虽然比外人多知道了那么点内情，但也仅限于一点点而已，元珩至今也没弄清楚，两年前，他一向无心婚嫁的皇姐为什么会突然宣布择婿，还有他一直无意娶妻的舅舅又为什么会答应了这桩婚事。

“这——”走在步辇一侧的李内官一脸难色，“奴婢哪知道啊！”

饶了他吧，让他猜大齐两个最有权势之人的心思，他哪里猜得着啊！

而元珩也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问，他倒也没为难李内官，转正身子端坐着，由着步辇载着他继续朝文德殿而去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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